为什么竟连身边的人也留不住呢?
&esp;&esp;老师为他擦眼泪,说着什么“总要有个决断”,飘然去了。
&esp;&esp;明明正病重着,还要赌命前往千里外的文州,身体怎么受得住?
&esp;&esp;慈英太子教包藏祸心,竟拦截钦差车驾,山上有多少惊险,老师怎么就敢去?
&esp;&esp;如今回也回不来……
&esp;&esp;又有眼泪落下来,姜孚怔怔看着信纸角落的某几个字。
&esp;&esp;“鹿慈英”,若没有这个人,若没有那些前朝的宗亲……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然而六年后,此人的画像竟又被送到他案上。
&esp;&esp;沈参军才回京城,这是明晃晃的挑衅……!
&esp;&esp;沈厌卿看穿了皇帝的心思,仍跪着肯不起,攀着皇帝的手认真道:
&esp;&esp;“我知道陛下重视文州,可此事也许尚有隐情,绝不可冤枉无辜之人。”
&esp;&esp;“杨家自先帝创业时就忠心随驾,杨小侯爷更尚是个孩子,暗中出行还不忘惦记家里,心是好的。”
&esp;&esp;“纵使他什么也不买不带,有心人总有一万种方法把这东西送来,再栽赃于他……”
&esp;&esp;“臣回京路上与他相处过几日,了解其为人,愿为他做保。”
&esp;&esp;他收回手,正要恭敬叩头再接着说下去,却听见旁边传来抽泣声。
&esp;&esp;这哭声由低渐高,愈发不可压抑,最后竟转成嚎啕。
&esp;&esp;他转头去看,是杨驻景。
&esp;&esp;但见杨小侯爷再无什么将门风采,伏在地上,哭的毫无形象。
&esp;&esp;“沈大人……沈……”
&esp;&esp;杨驻景是想道谢的,可是呜呜咽咽之下,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。
&esp;&esp;他从家里来,家中谁不知道他委屈?
&esp;&esp;不过是买了东西,不过是遣人由文州运来京城,不过是要摘开了分与家里,谁能预料竟有这么一桩大祸降在头上?
&esp;&esp;可是既带来了危险,威胁了杨家,就再没人能把他当孩子哄着,说一句“不打紧”而后翻篇;
&esp;&esp;也没人能让他躲到幕后去,等风浪平息再接着自由自在做他的小侯爷。
&esp;&esp;因为皇帝一旦问罪下来,杨家没有一个人扛得住。
&esp;&esp;忠瑞侯杨戎生不能,他那死去的姑母也不能。事情一旦涉及了那把椅子,就绝不可能被轻拿轻放。
&esp;&esp;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,他是长子……
&esp;&esp;侯府的继承人,可以顽劣,可以飞扬跋扈,可以恣意造作,唯独不可以哭。
&esp;&esp;哭就是软弱无能,就是担不起大任,就是扛不起杨家上下两百口人。
&esp;&esp;他可以抢弟妹的东西,可是不能像他们那样抱着老祖宗的膝盖哭,更不可能被父亲抱起来耐心地哄。
&esp;&esp;因为他是长子,是忠瑞侯府未来的脸面。
&esp;&esp;风雨来了他不能避,就是下刀子也只能咬着牙上前。
&esp;&esp;纵使父亲再看重他,也不能替他扛下这罪,因着他们都不得不为杨家考虑;
&esp;&esp;——杨家只有一个侯位,却有许多备选的继承人。
&esp;&esp;死了他一个,后面自然会有人补上。
&esp;&esp;他都明白的。
&esp;&esp;他已准备好接受一切了,只要把这场风雨止在杨家外面,旁的都是随手可抛的东西,哪怕是他的性命。
&esp;&esp;偏偏此时有人挡在他面前。
&esp;&esp;萍水相逢,非亲非故,却愿意为他撑一把伞。
&esp;&esp;这人从文州来,久别京城,却竟是唯一能扛住这件事的人。
&esp;&esp;皇帝的老师,昔日的少傅,重重地往这一跪,撑起笑脸讲几句话,暴风骤雨竟都顷刻化去了。
&esp;&esp;是为了帮他么?
&esp;&esp;还是像沈厌卿自己所说,为的是“无辜之人”?
&esp;&esp;杨驻景缓缓地吸一口气,止住哭声,准备起身谢御前失仪的罪。
&esp;&esp;他旁边沈厌卿却迟疑一下,伸出手顺了顺他的脊背:
&esp;&esp;“不必强撑
BL耽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