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&esp;一样冷硬瘦削的下颌线,一样精明锐利的眉眼,一样的风度翩翩、能言善辩,一样的……虚伪和善变。只是,卜正因为年纪大了,骨子里的性格是沉着和收着的,看不大明晰,而卜奕则是外放的。
&esp;&esp;宁朗是看过艾登作为公诉人,起诉的卜奕、刘赢一案的庭审录像,所以对这个狡诈的年轻人……没有什么好印象,知道他的死讯后,也只是同情邱夫人。
&esp;&esp;邱美来看着卜奕,对这个孙儿总是有些微妙的抗拒,卜奕是卜正和佩蓉的儿子,跟他其实没有关系,但20多年,这个孩子都把自己当做亲人,到底是有那么一点儿感情,只是,没法跟邱桢南相比。
&esp;&esp;桢南像极了自己,优柔寡断,胆小懦弱,也正因为这样,性格使然,卜正对儿子邱桢南总是淡淡的,但却非常疼爱卜奕。
&esp;&esp;也许在他看来,卜奕才是亲生儿子,是他和佩蓉的结晶。
&esp;&esp;宁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邱美来,好在邱美来并不需要安慰,只是说起了卜奕,就赞不绝口,带着宁朗去他的健身房,他的卧室,他的书房,渐渐地啰嗦了起来。
&esp;&esp;“奕儿三岁能背诵上百首古诗,五岁能熟读水星法典,100个经典案例分析,他倒背如流,”邱美来微笑着道,“奕儿讲话特别流畅,逻辑思维能力很强,老爷有时都辩不过他……”
&esp;&esp;狡辩的能力也很强,宁朗默默地道。
&esp;&esp;“说是不当兵让人笑话,一定要去当兵,结果,小命稀里糊涂送了进去,”邱美来缓缓地道,“他罪证确凿,受到法律制裁,原是无可厚非的事,只是……尸骨无存,老爷派去那么多人去找,尸骨只有一小捧,用不了一个骨灰盒……”
&esp;&esp;“唉,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,老爷手把手地教着他长大,给他规划了前途,给他写好了未来,千叮咛,万嘱咐,却还是犯了错误……”
&esp;&esp;“他曾经是我们的骄傲,是我们老两□□下去的唯一支柱,只是转瞬间,人就没了,什么都没了……”
&esp;&esp;邱美来拿着卜奕的相框,一边絮絮叨叨,一边擦拭了一会儿眼泪,转过头来,看到的却是同样泪流满面的宁朗。
&esp;&esp;“抱歉,我,我是想起我的家人来了,”宁朗的眼睛红着,低头道,“我有个弟弟,是去年出的事儿,听您这么说,忽然想起他来了。”
&esp;&esp;父亲没读过几天书,住下乡下,所谓长兄如父,宁朗来到驻地后,就千辛万苦地给宁园转学,让他来到这里,半工半读,供他读书,也是给他规划好了前程,写好了未来,宁园不似哥哥般聪明,笨拙地吃了很多学习的苦,宁朗监督他考学、升学,好不容易等着他大学毕业,进到了检察院来,结果……转瞬之间,宁园出了事,坐了大牢,宁朗为他付出的所有心血,都白费了。
&esp;&esp;“真是个傻孩子,跟我说说你的难处吧。”邱美来给他拭了拭眼泪,仔细问起了宁朗弟弟的事。
&esp;&esp;这些秘密和痛苦,压在宁朗心里有半年多了,等他叙述完了全部经过,终于伏在了邱美来的膝上痛哭。
&esp;&esp;也许,是邱大人天生富有亲和力,像爸爸,像老师,令人想对他倾诉,也许,是他的循循善诱和耐心宽解,让宁朗觉得温暖和安全。
&esp;&esp;即便他在叙述时掩盖了艾登、于浩海,以及逼迫他就范的卜青雄和莱恩的姓名,邱美来也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。
&esp;&esp;“唉,年轻人,哪有不攀高枝、不奢望的,奕儿是个alpha,贪恋军功;你弟弟身为oga,向往爱情,想嫁入豪门,又有什么错?”邱美来抚摸着他浓密的秀发,“万幸的是,你弟弟还活着,活着就有改过的机会,人生就还能继续。”
&esp;&esp;“可他还有照片在别人手里……还有那么多还不清的负债……”
&esp;&esp;“孩子,这些让你犯难的事,在你那里是天大的事,在我这儿,不过是区区小事,”邱美来捧着他白皙娇弱的脸庞来,看着他晶莹剔透的眼睛,“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,你不敢跟老爷说,还不相信我吗?我也是oga,我能懂你,这就当是我们的秘密。”
&esp;&esp;“可我,我怎么好意思受您这么大的恩惠啊,”宁朗仰着头看着他,“我无以为报。”
&esp;&esp;“像我们这样的失独老人,还能有什么盼头?”邱美来道,“如果你可怜我,就当我的义子吧。”
&esp;&esp;“我,我怎么敢……”
&esp;&esp;“怎么不敢?你是独立检察官,水星独一无二的oga独立检察官,你能来到我们家,当我们的儿子,是我们的荣幸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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