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&esp;阿兰越来越虚弱了。
&esp;&esp;一开始只是三魂,她总觉得还好,她还撑得住,直到三魂消散,六魄也逝,她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天了,只记得那是个雨下得尤其大的夜晚——
&esp;&esp;那时她刚刚牵住他的手,忽然心口一痛,然后心脏里就像是有什么在一瞬间消失了一般,在她再次抬眼看向“他”时,整个世界忽然就开始溃败了。
&esp;&esp;最先开始的就是“艾郎”,他原本就是从她的执念之中诞生,如今她就要走了,最先消失的当然也是他,溃散开始的太快,她想最后一次亲吻那冰冷的唇,却扑了个空只跌倒在了一片水泊之中。
&esp;&esp;这次没人再接住她,抚摸着她的发安慰她别哭。
&esp;&esp;梦醒了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百年太久。
&esp;&esp;她忘了那是哪一年哪一天了,只记得那时明月山巅霞光万丈,彤云飘散了满天,她穿着一身褪了色的旧时嫁衣从“神山”上走下来,没有人敢靠近她,除了满头白发、泪眼婆娑的阿哥。
&esp;&esp;一百多年,当年的人都老了。
&esp;&esp;只有她,容貌鲜妍依旧,只是再也不会开口说话,成了所有人口中的“怪物”,“活死人”。
&esp;&esp;她的神魂,在明月天泉的幻境里跟着“艾郎”一起消散了,自此以后五感皆失被困在执念之中,只剩奄奄一息的一魄支撑着不老不死的躯壳。
&esp;&esp;静待真正的死亡来临。
&esp;&esp;这就是阿兰的执念。
&esp;&esp;她现在只求一死,好去下面找她的艾郎。
&esp;&esp;待我白骨来,共向黄泉去,寸步不离,死生相依。
&esp;&esp;不许死别,不谈生离。
&esp;&esp;两百年很长,可故事太短,三两言就能概括寻常人一生和爱恨。
&esp;&esp;柳归鸿讲得很快,谢望舒却沉默了很久,他看了看流淌的灵溪和翻倒的酒坛,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件褪色的嫁衣上。
&esp;&esp;原本鲜艳的嫁衣,现在还不如一点干涸的血更艳,只有那些一针一线绣上的金兰花过了百年岁月,还似当年。
&esp;&esp;“所以,阿兰丢掉的那些神魂都在山顶的秘境里,最后一魄是维持着躯壳不腐的……遗物?”
&esp;&esp;谢望舒如是道。
&esp;&esp;她的魂魄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遗物,魂魄消散了,他们的故事也就彻底结束了。
&esp;&esp;“不止。”柳归鸿坐在谢望舒脚边,偏头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,“她剩下的这最后一魄已经不止是一抹魂魄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两百年前的灾难确实是被山顶那个秘境引起的,她的魂魄催动了秘境镇压了灾难,也成了封锁秘境的一把‘锁’,可只要秘境还在,灾难终究会再次降临。”
&esp;&esp;“这山上的时序已经乱了,怕是在撑不了多久秘境就要现世。”
&esp;&esp;“届时最后一抹残魄灰飞烟灭,天泉泛滥成灾,暴雨倾盆山洪爆发,山下村子里……一个人都活不下来。”
&esp;&esp;那可真是灾难了,谢望舒如是想道。
&esp;&esp;于公于理,这事他们都不能放着不管,于私于情,这两人受了这无妄之灾的波及,他也想给他们一个尽量好些的结局。
&esp;&esp;就当是…行善积德了。
&esp;&esp;谢望舒轻轻拍了拍伏在自己膝盖上的脑袋,柳归鸿先一步站了起来,谢望舒也站起来掸了掸衣摆上沾到的尘土:“走吧,尽快解决,天黑了夜路不好走。”
&esp;&esp;“还得回去送人往生呢。”
&esp;&esp;柳归鸿看着渐渐走远的赤红身影,轻笑一声,抬脚跟了上去。
&esp;&esp;撒谎。
&esp;&esp;哪来的什么夜路不好走。
&esp;&esp;到时候秘境一散时序恢复正常,他们哪还用一步一步走下山?那还当什么修士啊,御剑白学了吗?
&esp;&esp;柳归鸿跟在谢望舒身后,悄悄地伸手牵住了那只给他留的手,嘴角下意识的上扬。
&esp;&esp;他的师尊嘴硬心软,见不得别人受苦。
&esp;&esp;要不然,他怎么骗人上钩的?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过了山坳,剩下的路走的很快,寻着执念中的方向,两人最先看到的是一抬已经支离破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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