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我是贱命,百毒不侵的,要病早病了。”
&esp;&esp;她不松手,反倒抱得更紧了,他忽有些不安:“今日是怎么了?我睡的时候出什么事了?”
&esp;&esp;“没事。”云英定了定神,贴着他颈窝,闷声哼道,“就是馋了。”
&esp;&esp;裴晏捧起她的脸轻吻了下额头,手刚探上腰身,便被她摁住了。
&esp;&esp;“你给我老实些。”她重新钻进他怀里,“我只是抱抱,你好好养病,别忘了你答应过我,要比我活得久。”
&esp;&esp;自他病了,她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,裴晏也没多想,加之梦中惊醒头尚有些晕,很快便又睡下了。
&esp;&esp;直到耳畔传来的气息渐匀,云英才松开他,眼底染了一层霜。
&esp;&esp;他们在尸山血海里拜了天地,说好活一日便做一日夫妻,多一天都是赚的。
&esp;&esp;至今已赚足了两百日,足够了。
&esp;&esp;只可惜,她这辈子欠了太多人,怕是几生几世都偿不尽,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在人世间重逢。
&esp;&esp;只求到那时,再没有什么三六九等。
&esp;&esp;她要好好与他做一世夫妻。
&esp;&esp;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裂·上
&esp;&esp;昏时,积雪消融,一道青影穿过阊阖门。
&esp;&esp;裴晏已许久没有走过这条路,朝服早就不知扔到何处去了,青衣灰袍与脚底颀长的孤影融为一体,
&esp;&esp;钟祺一边快步追赶,一边示意沿途宫人禁卫回避。
&esp;&esp;显阳殿中,元琅刚换下冕服,内官匆匆来报:“钟常侍说,裴詹事已经知晓了,卢夫人没拦住他,这会儿正冲着显阳殿来,可要命人拦下?”
&esp;&esp;卢湛微微侧目,云英说裴晏刀子嘴豆腐心,让桃儿去一哭二闹,先挺过头几日,过阵子再慢慢晓之以理。他初听就觉得不成,这法子,对他或许好使,哪可能困得住裴晏?
&esp;&esp;至于她说的那些理,他记是记住了,但有没有用也难说。
&esp;&esp;人要是存心想死,神仙也留不住。
&esp;&esp;元琅换上绯袍,吩咐内官放行。
&esp;&esp;“你们都退下。”他看了眼卢湛,“你也去殿外候着。”
&esp;&esp;少顷,裴晏跨步入内,面色苍白,身形消瘦。单薄的青灰长袍披在身上,肩头后背的骨节都清晰可见,如同一根枯萎的竹。
&esp;&esp;“你把云娘送去哪里了?”
&esp;&esp;元琅站在木台上,垂眸望着他,那日别后,他们就再没有见过。
&esp;&esp;不见礼也不绕弯子,好似回到了从前,却又完全不一样。
&esp;&esp;元琅咽了咽,说:“她没有告诉你?”
&esp;&esp;裴晏抿紧唇。
&esp;&esp;昨夜云英突然起了性子,说前阵子伺候他养病累着了,要他伺候沐身。
&esp;&esp;浴堂里折腾了小半个时辰,夜里还是哼哼唧唧地缠着不让他睡。大抵是到了寅时,他才熬不住睡过去。
&esp;&esp;这一觉仿佛睡了上百年,醒过来头疼欲裂,一睁眼就看见桃儿红着眼。他问不出下落发了火,桃儿才哭着说娘子已经走了。
&esp;&esp;他想起梦里她给他喂了蜜水琼浆,叫他不许忘了答应她的事。
&esp;&esp;原来不是梦。
&esp;&esp;生同衾死同穴。他护不住她,若是连尸身都要不回来,那他就该被削骨剔肉喂狗去。
&esp;&esp;“她是我发妻,我们要葬在一起的。”
&esp;&esp;裴晏抬起头,双目赤红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&esp;&esp;“悬首曝尸,会剩下骨头,挫骨扬灰,那也有个地方。你告诉我,我自己去找她。”
&esp;&esp;“安之,我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下作的人?”
&esp;&esp;裴晏没作声,元琅便叹了声说:“我若真要她死,何必等到今日?你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。”
&esp;&esp;他从架上抽出那卷帛书递给裴晏。
&esp;&esp;“刘舜在怀朔待得太久,早就是北面军镇的土皇帝了。他振臂一呼,这些人自然愿意跟着。他们鼠目寸光,以为换一个愿意让北人永远骑在南人头上的皇帝,日子就能好过了。”
&esp;&esp;“可刘舜又确实是大将之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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