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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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序被邻居阿姨牵着走在旧桥上,风拂起她的衣袖。
她还是回头了。
看着越来越远的墓地,好像看到妈妈和姐姐站在笑着那里送她,看到有人一次次艰难地上下楼梯,看到她摔在泥水地里,看到她一身狼狈地点开视频告诉她的妈妈和姐姐,“她在幸福在快乐。”
她们于是放心。
于是姐姐在遗书的末尾写:【嘘嘘,勇敢一点,去爱她。 】
想爱她。
很想去爱她。
耳朵好不了也很想很想去爱她。
何序坐在没开灯的卧室里,紧攥手机,短信收件箱里是裴挽棠发来的拼图和她离开东港后的所有转场信息、行程信息——
嘘嘘,我到机场了。
嘘嘘,我起飞了。
嘘嘘,我落地了,一路平安。
嘘嘘,我到酒店了。
嘘嘘,我吃饭了、休息了、起床了、工作了……
嘘嘘,航班延误了。
已经延误了三天,裴挽棠离开时说的一周后再来看她没办法兑现。
这三天,她一边等她的信息,想要爱她,一边反复点开键盘收起键盘,不知道怎么爱她。
她徘徊又煎熬。
“嗡——”
手机又震一声。
何序一愣,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进了收件箱。
裴挽棠说:嘘嘘,我想你了。
今天是她出差的第十天了。
十天对被爱意和煎熬紧紧包裹的何序来说一晃而过,她都来不及滤清思绪,或者把平板里的视频再看一遍就过去了。
而对悬至半空的裴挽棠来说,每一天都度日如年。
她靠在酒店房间的窗边,上滑屏幕,看到十天两百多条信息,全是自己的自言自语,何序一条也没有回。她凝视着拼图里的背影,失落、酸楚混着窗外的大雨,一点一点将她浸透,淹没。
她快要控制不住想打电话给何序的心,手在顶部“嘘嘘”两个字上停了又走,走了又停。
再次收到航班延误的信息那秒,瞬间冲动胜过全部理智,裴挽棠毫不犹豫按下“呼叫”。
“嘟——”
“嘟——”
何序瞳孔紧缩,心跳加速,手在那一秒剧烈发抖,没拿住手机。她脚背上猛地一疼,被滑落的手机重重砸击。
“嘟——”
“嘟——”
呼叫还在继续。
何序看着屏幕上已经被存起来的“和西姐”三个字,恍惚听到方偲的遗书有了声音,她说:“嘘嘘,去爱她,去爱她……”
何序不由自主往前跨了一步。
作壁上观的“耳鸣”一见,立刻横在她和方偲之间,厉声质问:“你怎么爱她?你连明天会怎么来都不知道,拿什么爱她?!”
她狠狠一愣,感觉到了裴挽棠的牙齿,她的手指,她粗暴野蛮的爱意把她稚嫩青涩的喜欢搅得天翻地覆,而她就是把牙齿咬碎,也好像挡不住喉咙里那些爱与痛掺杂着的扭曲声音。
“嘟——”
“嘟——”
何序快要触及屏幕的手指蜷缩回来,趴在膝头泪流满面。
裴挽棠靠在窗边,冲动被机械的“嘟”声一道一道慢慢浇灭,她冷静下来,手指挪到挂断键上。
何序被不存在的疼痛折磨,牙齿死死咬着手指。血腥味猝不及防在舌尖漫开那秒,她不管不顾地再次把手伸向手机。
“嘟。”
呼叫被中止了。
何序愣住,耳鸣趁机俘虏她陡然定格的世界,她听到“嗡”的一声,裴挽棠发来信息。
【嘘嘘,晚安,希望我这里明天晴天。 】
航班不再延误,我们能顺利见面。
不论那时候你有没有打算继续爱我,我都会像个疯子一样,无时无刻不再爱你。
我被迫逗留的这几天应该找到了一点修补你的办法,不确定有没有用,但至少能让千疮百孔的你知道:这世上有一段关系,只要你点一点头,就拥有了对它绝对的支配自由,你可以随心所欲地问它要爱情,要亲情,要财富,要自由,或者你只是站着不动,它就会把所能触及到的全世界拱手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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