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保
陆宅的清晨。保姆张姨轻手轻脚地穿梭在宽敞的客厅与走廊间,开始她一天的工作。
她负责收拾昨晚客人用过的客房。房间收拾得整洁,仿佛主人只是短暂离开。张姨熟练地更换床品,擦拭家具,清理卫生间。当她抖落枕头,准备换上新的枕套时,一个沉甸甸的、冰凉的物件从枕头与床头的缝隙滑落,“啪”一声掉在地毯上。
是一部黑色的手机。
张姨捡起来,心想这肯定是昨晚留宿的林先生落下的。这位林先生,气质清冷,话不多,但很有礼貌,和自家那位开朗些的陆先生长得真是像。她拿着手机,走出客房,正琢磨着是该直接还给林先生,还是先交给少爷。在楼梯口,她遇见了正准备去公司的陆晞珩。
“少爷早。”张姨连忙问好,将手机递过去,“这是收拾客房时捡到的,应该是林先生的手机。”
陆晞珩正整理着袖扣,闻言抬眼,顺手接了过来。
一种极其模糊的、似曾相识的感觉,如同水底暗涌的气泡,悄然浮上心头。
在哪里见过呢?这种型号很常见。但就是……有点说不出的眼熟。他蹙了蹙眉,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敏感过头了。然而,就在他打算移开目光的刹那,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,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按下侧面的按键,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。
屏幕倏然亮起。
屏保图片在瞬间,毫无保留地,充满了整个视野。
时间,在那一秒钟,被无限拉长、凝固、然后轰然碎裂。
陆晞珩的呼吸,连同他所有的思绪、动作,甚至血液的流动,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截停。
是那张他在“片刻”咖啡店里看到的锁屏照片!而这部手机正是他以为属于郭仁安的那部!
他瞬间记起,林曜琛在初次家庭聚餐后的那晚,略带醉意,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痛楚:“我和她……谈了七年,从高中到大学……像长在了生命里,像家人。后来……她坚持要去s市发展,说……没有未来。分手了。”当时自己拍了拍哥哥的肩,觉得那女孩大抵是现实了些,也为兄长惋惜。如今回想,哥哥说这话时,那复杂与不甘的眼神……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。
江星河……就是哥哥林曜琛口中那个谈了七年、最终为了留在s市而分手的b市前女友!
所有的碎片,所有曾经被他忽略的细微异常,此刻都被这张屏保照片串联起来,组成了一幅清晰到令人头皮发麻、心脏骤停的真相图景,排山倒海涌来。
那么,她和他在一起……算什么?
因为他这张,和哥哥林曜琛一模一样的脸?
一个冰冷刺骨、带着无尽嘲讽的词,如同地狱的寒风,刮过他瞬间冰凉的心脏——
替身。
原来他陆晞珩,竟成了一个可悲的替身?一个因为她无法完全放下旧爱,而恰好拥有相同皮囊的、用来慰藉和替代的赝品?
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为什么!
怒火和悲痛依次涌来,并非爆炸式的喷发,而是一种沉入骨髓的冰冷,瞬间席卷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。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关节发出“咔”的轻响,手背青筋暴起,仿佛要生生将这部揭示了一切丑陋真相的机器捏碎。
多年的商场沉浮,早已将他淬炼得善于在最极致的情绪中,维持最冷静的表象。那汹涌的怒火与羞辱感,被他强行压下,冰封在深邃的眼眸最底层,表面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平静。
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思考,把手机递过去:“张妈,你把手机放回原来的地方。我哥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。”
陆晞珩转身走进自己房间躺下,窗外的光映亮他没什么血色的脸,目光失去了焦距,像一具行尸走肉。
眉心不受控制地蹙紧,拧成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,那里积聚着山雨欲来的风暴,却又被一种更沉重的、近乎麻木的东西强行压下。
然后,那麻木的堤坝,在某个无声的瞬间,溃决了。
不是嚎啕,甚至连啜泣的声音都没有。只是眼眶迅速被一层滚烫的液体充盈涨满,直到再也承载不住,顺着重力无声地滑落。第一滴泪划过太阳穴,没入鬓角,带来一道冰凉的湿痕。紧接着,更多的泪水汇聚成行,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的弧度向下淌,有些流进耳朵里,带来被淹没的嗡鸣感。
鼻子很快被汹涌的泪水堵塞,呼吸变得困难。他不得不微微张开嘴,试图吸入一丝新鲜空气,但每一次吸气,都像是带着玻璃碴,刮擦着喉咙和胸腔,带来沉闷的钝痛。嘴唇干燥起皮,张开又合上,像一个离水太久的鱼,徒劳而狼狈。
他没有去擦,任由泪水纵横,打湿了脸颊,也浸湿了床单。下巴和两腮冒出的青色胡茬,在泪水的浸染和顶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清晰,如同荒野上凌乱丛生的荆棘,将他往日里那份精心打理的矜贵与锐气吞噬殆尽,只余下颓唐的憔悴。
原来如此。
所有他自以为是的“特别”与“吸引”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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